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杂技亡命队

时间:2025-09-19作者:湖州新闻网阅读:23分类:热点资讯

  深夜十一点的城中村旧楼天台,两根锈迹斑斑的钢索横跨四十米夜空,另一端没入对面拆迁楼的黑暗里。二十二岁的玲玲深吸一口气,赤脚踩上悬空绳索,手腕一抖将平衡杆转了个圈。她身后,十余名同样穿着洗得发白练功服的队员依次踏上钢索,身形如雁阵般切开浓稠的夜色。下方三十米处,拆迁工地的钢筋丛林在夜风中泛着冷光。

  这是“杂技亡命队”的日常训练场景。在过去七年里,这个由流浪艺人自发组成的团队辗转于全国十七个城市的边缘地带,用命悬一线的表演换取生存资本。队长赵志刚用满是老茧的手摩挲着钢索接头处:“我们管这个叫‘奈何桥’,走过去是生计,走不过去……”他顿了顿,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。

  团队最年长的成员老吴今年五十九岁,能徒手在七层叠凳顶端保持倒立平衡。他的右小腿有道二十公分长的疤痕,“去年在郑州表演时雨棚漏雨,铁架打滑留下的纪念”。医疗队赶来时,这个表演了四十二年杂技的老人第一句话是问:“观众退票了没有?”

  这些游走在法律灰色地带的表演者,始终面临着生存与安全的双重困境。团队成员大多来自传统杂技之乡,随着乡镇马戏团陆续解散,他们只能自发组成“江湖班子”。没有演出许可证,没有保险,没有固定场地,每次表演都是与城管部门的捉迷藏。上个月在合肥,他们刚搭起十米高架就被责令拆除,最后全体队员对着空场深鞠躬——这是行规,哪怕没有一个观众。

  但危险从未阻挡追光者的脚步。十九岁的阿强能在旋转的吊环间连续完成七个空翻,这个动作他练了四年,摔断过锁骨,扭伤过颈椎。问及为什么坚持,这个年轻人露出腼腆的笑:“爷爷说我们吴桥人,生下来骨头缝里都藏着杂技。”

  他们的住宿条件令人心酸。六辆报废大巴改造的移动宿舍里,晾衣绳上飘荡着缀满亮片的演出服,车顶堆着折叠整齐的安全网。厨房角落的铁皮箱装着团队最珍贵的财产:一沓泛黄的获奖证书和1978年的老式杂技道具。

  真正触动人心的是他们对传统的坚守。每个新成员入队都要拜祖师爷——尊褪色的唐三彩陶马,据说是民国时期某位杂技大师的遗物。表演前的祭拜仪式上,队员们会用朱砂在眉心点痣,寓意“心明眼亮”。这种近乎宗教的虔诚,与他们在钢索上的玩命姿态形成奇异对照。

  夜幕下的训练场像座孤岛。玲玲刚刚完成一组高难度晃板动作,汗水沿着下巴滴落在钢索上。她轻声说:“我们知道这是拿命换饭吃的行当,可总得有人记得老祖宗的手艺。”远处城市霓虹如星河倾泻,而这片拆迁区的灯火明明灭灭,照着一群在云端跳舞的亡命徒。

  有社会学者观察指出,这些流浪杂技艺人实际上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活态传承者,他们的困境折射出民间艺术在当代的生存难题。尽管危险表演不应提倡,但其背后承载的文化记忆值得关注。

  最后一次见他们是在黎明前的省道旁。队员们正在拆卸临时架起的钢架,老吴小心擦拭着那尊唐三彩马,赵队长计算着下一站的路费。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,这个移动的杂技部落又将启程,带着他们的奈何桥和唐三彩马,驶向下一个未知的落脚点。

  钢索在晨光中微微颤动,仿佛还在回味昨夜舞步的重量。而这些行走在刀锋上的追光者,终将在某个黎明或黄昏,为你我献上最后一场玩命之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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